聖誕節當天早晨, 艾譜莉在六點左右直楞楞地睜開眼睛，她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那樣從床上彈起來。

她在飛機上把倫敦買到的禮物都用包裝紙包好，傑森還幫她撕了膠帶粘上。

她昨晚睡前把給其他人準備的聖誕禮物放到客廳旁邊的聖誕樹下。其他人的禮物也會放在那裏, 他們約好了聖誕節的早上一起拆。

除了壁爐前塞了糖果的聖誕襪外, 阿福還在聖誕樹周圍掛了人不能穿的長長的襪子。聖誕老人送的禮物會裝在這些印滿聖誕花紋的襪子裏面。

阿福給所有人都準備了長襪，還有幾條襪子上的標簽裏寫著提圖斯、Ace、阿爾弗雷德貓和蝙蝠牛的名字。

艾譜莉在自己的臥室裏洗漱外，打開窗戶通風透氣。天空是輕薄的灰色, 這層淺淡的底色裏兜不住藏好的聖誕禮物, 只能搖搖欲墜地掛在城市的頭頂。

她往外望了一圈, 沒看到晨練的達米安和修剪花園植被的阿福。

艾譜莉小跑下樓, 達米安站在聖誕樹邊上, 往提圖斯和Ace的襪子裏塞禮物。阿爾弗雷德貓和蝙蝠牛的襪子裏鼓鼓的, 不知道達米安給她們挑了什麽。

艾譜莉的襪子也是鼓鼓的，她好奇地取下襪子，伸手往裏掏，“你往我的襪子裏面放了東西嗎？”

“沒有, ”達米安否認，“別搞錯了, 我可不是你的聖誕老人。我只贈予我忠實的部下獎賞。”

達米安只給狗狗和他的動物園成員們送禮物。艾譜莉私心覺得這聽上去有點可憐，犬之王的名頭聽上去怪怪的。

她體貼地把這個想法塵封在心底，“那是阿福送的嗎？”

家長們喜歡告訴孩子, 聖誕襪裏的禮物是聖誕老人送的。艾譜莉知道那是愛著孩子們的長輩送的禮物，可能是爸爸、媽媽, 也可能是外公或者爺爺。

她在自己的聖誕襪裏拿到一個做工精致的胡桃夾子, 襪子裏沈甸甸的還有東西。艾譜莉又從裏面拿出來一個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。

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後面接近她。

在艾譜莉美滋滋地把胡桃夾子和小女孩瑪麗的人偶擺在一起時, 黑影突然襲擊, 伸出一雙大手把她高高舉起來！

“爸爸！”艾譜莉驚喜地睜大眼睛。

“我走之前, 我們一起去看了《胡桃夾子》的芭蕾舞劇。”迪克把輕得像一只羊角包的小女孩往天上拋，他輕輕松松接住咯咯笑的艾譜莉，“我覺得你會喜歡這個。”

“謝謝聖誕老人，”她高興道，“我很喜歡這個。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？”

“昨天晚上，我睡了四個小時。”迪克把艾譜莉放下，“哇哦，我的聖誕襪裏也有東西，讓我看看哥譚首富聖誕老人會給我送些什麽。”

“你很開心，”達米安平靜道，他眉毛揚起的每一絲弧度都顯得幸災樂禍，“顯然，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”

艾譜莉一腳踩在達米安的毛絨拖鞋上，她藍色的眼睛瞇起來，閃過一絲精光。

達米安嗤笑，“看來有些人想做點徒勞的努力。”

“你好煩，”艾譜莉說，她把桌上阿福做的聖誕餅幹往達米安手裏一塞，“三分鐘內，我不要和你說話了。”

“真幼稚。”達米安說，他撿起一塊聖誕樹形狀的餅幹，滿滿放到嘴裏。

迪克無視了小朋友們的小打小鬧，他在自己的聖誕襪裏拿出來一把車鑰匙。

他得意地哼著奇奇怪怪的調子，手指套著車鑰匙上的鑰匙圈打轉，“我很想去看看我的新姑娘，我希望她是藍色的噴漆。”

這臺車肯定是布魯斯送的，艾譜莉又想到，“布魯斯會給你們送禮物的話，那誰給布魯斯送禮物呢？”

迪克昂昂下巴，示意她去看布魯斯的聖誕襪，“阿福早就準備好了。”他微笑，“我和布魯斯準備了阿福的禮物，昨晚回來就放到阿福的聖誕襪裏了。”

聖誕老人不是一個人，這個家裏有很多聖誕老人。迪克是艾譜莉的聖誕老人，布魯斯是迪克、達米安、卡珊德拉等等很多人的聖誕老人。而阿福，他又會給布魯斯送來聖誕老人的禮物。

他們不是最早起床的那一批人，阿福已經在廚房忙碌，準備聖誕節的第一份大餐。

迪克去廚房給他幫忙，艾譜莉和達米安坐在沙發上看老套的聖誕脫口秀。

達米安遞給艾譜莉一張卡片。

“聖誕卡片，”達米安漫不經心地把視線落在笑容誇張的女脫口秀演員臉上，“別指望我會在上面寫惡心的祝福語。”

艾譜莉拆開賀卡，裏面當然沒有祝福，裏面沒有一個字。

賀卡的背面，達米安用鉛筆畫了一副速寫。他畫畫很厲害，草草幾筆就勾勒出一個活靈活現的艾譜莉。賀卡上的艾譜莉還抱著阿爾弗雷德貓。

“謝謝！”艾譜莉彎起眼睛，“你畫得真好，我好高興。”

“回禮而已，”達米安搶走艾譜莉面前最後一塊聖誕餅幹，“用時三分鐘。”

艾譜莉從英國帶來的伴手禮昨晚就送給達米安了，她給達米安買了一盒彩鉛。賀卡上的速寫就是達米安用那盒彩鉛畫的。

“好厲害啊，”艾譜莉捧著賀卡看了又看，“我就畫不好。”

艾譜莉的興趣愛好有很多，其中包括很多不適合被小孩當做愛好的愛好。她跟著卡珊德拉學習芭蕾有一段時間了，現在可以自己輕輕哼出來舞曲的調子。

歇在外面的人陸陸續續回到莊園，艾譜莉給她們開了好幾次門。

她一開門，史蒂芬妮就把她抱起來，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。攪局者單從外表看是很瘦弱的女孩，然而這一家人相比於普通人而言都是剽悍能打的怪胎。

她親親艾譜莉的臉蛋，猛地一嘬，把艾譜莉嚇得往後仰倒。

“早上好，四月女孩，你從倫敦回來啦！”她抱著艾譜莉往裏走，東西全交給卡珊德拉拎著，“我有關註你們在倫敦的消息，聽說你得到了軍情七處特工的欣賞。”

不止是關註，史蒂芬妮把提姆直播睡覺的錄像保存了十幾份上傳雲端。現在除了被蒙在鼓裏的迪克和布魯斯，家裏人一手一份，阿福手上都有。

“強尼很厲害，”艾譜莉說，“提姆說下次不敢和他合作了，傑森也不想。”

“但是我覺得他的特工小玩具很有意思。”艾譜莉眼睛發亮，“我以後也想要很多小玩具，把它們都放在枕頭底下。”

史蒂芬妮壞笑，“那要是枕頭底下放不下了呢？”

“我那就專門建一個倉庫放它們。”艾譜莉煞有介事地點頭。

“你真是布魯斯的孫女，”史蒂芬妮大笑出來，“你知道你爺爺在哥譚起碼有一個巴掌數的武器庫嗎？他也是這麽想的。”

“哇。”艾譜莉張大嘴巴，“那我可以去找他學習經驗。”

史蒂芬妮神秘道，“那你有很多東西要學。”

沙發上坐著看老套脫口秀的人又多了一個，史蒂芬妮去廚房幫忙。阿福準備把聖誕節的早餐和午餐放在一餐吃，所以這餐食物準備得很豐盛。

半小時後，芭芭拉帶著準備好的禮物過來了。早午餐都端上餐桌，家裏還有三只豬躺在床上。

史蒂芬妮發出陰森的笑聲，她和卡珊德拉對視一眼，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。

幾個人躡手躡腳地上樓，第一個目標是距離樓梯口最近的提姆。

史蒂芬妮沈思，“你們覺得提姆晚上睡覺，會穿睡衣嗎？”

“據我所知，他有時候會穿睡袍。”芭芭拉說，“畢竟他是一個精致的男孩，現在又是冬天。”

史蒂芬妮深以為然，她走到提姆的床前，拿出手機，開始實時匯報韋恩集團的股價。

提姆當場驚醒，他在混沌中伸手摸索旁邊的平板電腦，引起在場人無情的哄笑。

被捉弄了的火氣當然要發在下一個人身上，提姆在下一間臥室裏毫不留情地掀走了傑森的被子，讓只穿著一條拳擊短褲的傑森追著他跑了兩層樓。

輪到布魯斯的臥室，這一次是迪克打頭陣，他們擠擠挨挨一堆湊在布魯斯臥室門前，等著迪克推開門。

吱嘎一聲，門開了。

布魯斯坐在床頭，穿著一身絲綢睡袍，面無表情地看著門縫裏的一堆腦袋。

吱嘎一聲，門關上了。

門外一堆腦袋作鳥獸散，誰也不想惹眼神充滿不讚同的蝙蝠俠。

早午餐過後是拆禮物的環節，所有人圍坐在大廳，爽快地撕開禮物包裝。

艾譜莉送出了很多東西，也收到了很多東西。

布魯斯送了她一只愛爾蘭哨笛。阿福送的是一個很大的蝴蝶結發卡，可以卡在辮子上。

芭芭拉送了一雙新的芭蕾舞鞋。史蒂芬妮送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圍巾，是她自己織的。

卡珊德拉的禮物是一件練舞服。提姆送了三個小的探查機器人，一只小蜜蜂、一只小蜘蛛和一條小河豚。

傑森買了聖誕限定的蛋糕，蛋糕盒子裏放了一把做成真□□樣的水槍。速寫賀卡是回禮，達米安準備的禮物是一只毛絨絨的兔子玩偶，她是南希的妹妹，名叫伊芙。

迪克的禮物是所有人中最特殊的，這份禮物來自宇宙。

那是一朵透明的玫瑰花，漂浮在一塊石頭上，靜靜地散發熒光。

“這是一種外星生物的殼。”迪克說。

“它好漂亮。”艾譜莉睜大眼睛，那朵透明的玫瑰盛開在她的眼睛裏，染上一抹藍色。

“它有什麽含義嗎？”她托著那塊石頭問。

“沒有意義。”迪克松松把手臂靠過來，搭在艾譜莉背後的沙發靠背上，“它只是很好看而已。”

他對艾譜莉微笑，“不管有沒有意義，只要是美好的事物，我都會和你分享。”

他湊過來，和艾譜莉一起看這形似花朵的生物外殼，“你見過的、沒見過的東西，只要我有，那都是你的。”

“可是這樣會很麻煩吧。”艾譜莉說。

迪克失笑，“那當然麻煩呀，為了交換到它，我可是幫那群外星生物打跑了天敵。”

他揉揉艾譜莉的頭發，“但誰讓你是我的寶貝呢，小麻煩精。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，不需要你花錢雇傭我。”

“不過，”他正色，“你願意付辛苦費也不是不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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